流逝在时间里的时间,散佚于琐事中的琐事

12 月 25 号晚上十一点半,审完发出了几乎十天前的一篇日志,开始写今年的年终总结。

本想把迟迟没写的几次主要出游的记录通通在这里补上,结果写到三千字也还没完,干脆拆出去独立成篇,塞回各次旅行结束当天存档,也掩盖一下疏于及时记录的真相。十一月上旬去了一趟罗滕堡,这个浪漫之路上的小小古城的确风景优美,算是很合适的一日游目的地。

年初用了一段时间的 Tinder,并且和一个人见过三次面。虽然没有什么不愉快,然而第三次在地铁站道别时,就已经有种不会再见的预感。的确,在那之后就几乎没了联系,相互只欠一句珍重。在那之后也没再逗留在交友应用上,日子反而更加轻松了。虽然也被说只要遇到合适的人生活会更好,但考虑到目前的日子实在也没什么不好,不管是约会还是约炮的动机也就太过有限。

五月份搬了家之后,算是不小的阳台不意外地让我种的花花草草填满了。亏得有在我的公寓借住半月的同事,夏初回国时那些植物都一直有人帮忙照顾。从国内回来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每个周末都摘一颗西红柿吃,质地比超市里卖的略微紧致一些,味道则是好很多。鼠尾草和波斯菊也没嫌弃并不宽裕的花盆,开得很不错,每个周末上午在家时都能看到几只熊蜂过来采蜜。荠菜种出来没舍得吃,都开花了;罗勒也在一层一层地盛开了一夏一秋之后枯萎在寒风里了,几乎没用在厨房过;芫荽一开始长得不错,但被西红柿争水争肥,我回国前刚刚可以采着吃,回来就只剩下几棵病怏怏的,开过花便死掉了。秋意渐起时在一个木箱里洒下了勿忘我的种子,如今满箱绿叶正在抵御着冬季的寒冷。鼠尾草和波斯菊花谢自播的种子也有不少在深秋发芽,本以为会被霜寒打死,却不料它们竟在天寒地冷的境地和几棵荠菜一道,慢慢慢慢生长着。这些看似柔弱的花草,生命的坚韧颇出乎我的预料。

夏天一时脑热买的 Switch 吞掉了我超多时间,但已经在这里啰嗦过不少了,此处就从略。

秋天去爬了几次山,这里也有记录。

一个缺雪的冬,元旦临近,才终于签下了明年的合同。是从十一月初就被许下的长期合同,总算不用再每半年就要跑一趟外管局了——虽然也还有半年就能申请永久居留许可,不管怎样再跑两趟就都能安逸下来了就是。几乎同期得知的还有搬办公室的消息,新办公室的地址及经遮掩之后终于公开,竟是离家只有十五分钟的市中心位置。每个工作日就会凭空多出一个多小时可支配了,车票的开销配合年末的月票降价更是几乎减半。

“就是说能有更多的资源用在下班之后的个人生活上了”, 很想这么说没错啦,但“个人生活”实在除了买菜做饭就没有什么了……呃,还有正在努力保持一周两次的健身房。几个月下来,基本已经固定下来了模式:周二去参加四十五分钟的 Bodypump Express 课程,周五则是听着 podcasts 自己推器械。一档名叫 GrownUpLand 的非常有意思,存档也有非常多集,成了我的健身房首选。至于健身成果,半年下来没有可见的肌肉成长……还成天尽量吃高蛋白食物,简直吃心酸的……

夏天回国的那两个星期,终于开了几次车,又过了把瘾;公寓也完整地转到母亲名下了,我和奶奶签了一大堆字、摁了一大堆手印。奶奶对这些陌生的法律规定不能理解,问了一遍又一遍,说爸爸没了房子不自动传给儿子么怎么连她个老太太都扯进来,她要房子有什么用;我们就给她一遍遍地解释,这么规定是为了保障各方的权益,不要房子才来摁指印,才不会有纠纷。她还是似懂非懂,却认真又用力地,一次又一次,在我代签的名字上按下自己的指印。我和她打趣说叫你摁手印你就摁,怕是把你卖了你也不知道;她笑说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要卖是太容易了,只是不知谁要买一个八十的老太太。稍晚时在一家银行销账户,母亲回家找银行卡去了,我和奶奶娘俩在银行办理,职员却又看到公证书里银行名写得不合适,要我去让他们改正。我安抚好奶奶,让她别急别慌,我十几分钟就回来,然后一路飞奔出去;也的确没用十五分钟就改好回来了,只见奶奶紧张又局促地端坐在大堂的沙发上。见我回来了,才终于又放松了一些。这个闯过关东、一个人拉扯大五个子女、和命拼了斗了一辈子的坚强的妇女,在县城陌生的银行大厅里,显得那么孤单又焦虑——奶奶的确是上了年纪了。姥姥也很难自己活动了,时不时也会犯糊涂,听母亲说她有一次嫌二姨什么都不买给她,把孝顺又细心的二姨委屈得哭,好几天都没睡着觉。岁月对我自己尚无什么显著影响,但在老人身上的明显印记却着实让人十二分地心酸。我不知还能有多少和老人们见面的机会,只好尽量珍惜每次和她们的重逢。

银行卡拿过来了,背面还有父亲的亲笔签名。父亲的字本就很漂亮,签名更是稳健匀称,是他练习许久的得意成果。见字如晤,眼眶就热了起来。留下签名的照片吧,毕竟银行卡交还银行,能见到的印记就又少了一处了。

每次回家,环看家中的亲人,多多少少,都有种物迁时移、盛筵难再的苍凉之感。家族里的新一辈正在成长,各家也是朝着和“破败”二字相反的方向发展,我这种不合时宜的感觉,大概只能说明,家族的故事已经在我不在场上时有了大的推进,我所知和所在的情节,已经结束了。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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