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这么一个标题是因为一些蠢东西认为 mRNA 疫苗会改变被接种的人的基因……这次疫情爆发以来听到看到的各种天马行空匪夷所思莫名其妙百思不解的奇谈怪论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前些日子跟朋友吐槽说怎么只要学过高中生物就不可能相信的谣言还能流传这么广,他说你们的高中怎么什么都教,他不到一年前才平生第一次听到 mRNA 这个名字。我说天啦我以后养小孩的话还是把他送到中国接受基础教育好了,虽然又苦又累但至少长成个听信白痴谣言的笨蛋的几率会小一些。
总之,大上个星期四,也就是本月第一天,我收到了巴伐利亚州疫苗中心的邮件,说我可以预约打疫苗了。不容易啊,都注册了半年了,甚至都已经在慕尼黑附近的一个小镇那边也捡到一个疫苗接种的预约了,种类还是时髦的 BioNTech。但疫苗中心的这个就在慕尼黑本市,方便不说,联邦政府因为这次疫情在各地设立的疫苗中心还一个都没去过呢。然而不知是手机抽风还是运营商网络抽风,死活收不到以短信方式发送的验证码,一直到第二天才成功进到预约时间的页面。乖乖,竟然当天下午就有可以预定的时间,第二天周六也行,这个星期天同样没问题。选了星期天上午 10:15,连第二针的时间也一并确定了,八月 15 号相同的时间。预约完成,看到详情里写着疫苗种类是 Moderna。嘛,不是 BioNTech/Pfizer 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失望,但至少是炫酷的 mRNA 疫苗,超级开心!立马就去把附近小镇的那个预约取消掉了。
七月 4 号星期天,起了个大早,坐地铁去慕尼黑会展中心——本市的接种中心设在了那里,反正估计什么展会都开不起来,闲着也是闲着。出了地铁转乘 99 路公交车,查到这条信息的时候就觉得这线路号码怎么这么蹊跷,到了才发现果然是专门在地铁站和接种中心之间来回的接驳专线。还没下车就已经从车窗里看到有告示牌写着接种中心的区域内不能拍照或摄影。
不知和日期是星期天有多大的关系,人比想象中的少。各种排队的地方前拉的隔离带基本就是摆好看的,队伍不用拐弯也排不到门口。倒是有种在机场的错觉,小小地开心了一下。唉,我这是有多怀念坐飞机旅行的日子了啊。
各种引导标记都很清楚,也很顺利地确认了注册信息,领了一堆文件和表格,该填的填该读的读,每张都要有地点日期签名。其中一份详细介绍了我要打的这款疫苗,而我只认真看了各种不良反应以及出现的比例。领表时问了工作人员说我没有疫苗本有没有问题,回答说没有问题,打完之后去药店或者家庭医生那里就能拿到,疫苗接种信息在家庭医生那里补填也可以。
填完表跟着地上的标记很容易就到了接种的一排排小隔间前,被那里的工作人员指示去第xxx号隔间。坐在那里等了一小会,一名端着放有疫苗的托盘的护士和一名接种医生就从另外一侧进来了。护士确认了我的各项信息,医生又把各种不良反应跟我说了一遍,还说如果有肌肉疼痛或者发烧的症状,除非是高热或者几天之后还不退烧的情况,不然自己吃点布洛芬就行。我虽然认真听进去了,但在心里不免想笑:我这免疫系统哪辈子强到打个疫苗都要发烧给你看来着?打个疫苗还能打肿?LOL,就数你们这些白人娇气。
虽然年年都想着“今年要去打流感疫苗”,但从至今连疫苗本都还没有就能看出,我在德国这么多年,还什么疫苗都没打过。好好想想,似乎没在这里打过针。所以看到针头的时候,心里有点犯怵,又想看胳膊挨针,又不敢看。终究还是把头扭到另一边去了。完全没想到几乎完全不疼,并且一秒钟的工夫就打完了,贴上了一个堪称袖珍的创可贴。被告知出门左拐沿着标识去休息区坐十五分钟,一切正常的话就可以走人了。
一路上的走道墙上贴满了大概来自各所学校的、孩子们的画作。有一家人出去玩的,有和病毒作战的,也有单纯的小猫小狗小刺猬。一张作品上的“corona”是用希腊语写的,大概是一个移民家庭的孩子吧。休息区前面是几个给疫苗本盖章的地方,看着那些手里捏着小黄本的人们,心里一万个羡慕嫉妒恨。
休息区一排一排的椅子,像是什么没摆桌子的考场,又像是国内的候车大厅。找了个座位坐下,把接种证书上的二维码扫到了 Corona Warn-App 里,就得到了一个灰底的“数字接种证明”。打完第二针的时候大概会变成绿色的?总之心里美滋滋的。
当天晚上,挨了针的左肩膀的确有了一点酸胀的感觉。我心里想着,哈哈哈,看来这附近的细胞果然拿着错误的图纸把错误的蛋白质生产出来了。然而这不适感轻微到可以忽略,不耽误玩《八方旅人》。
当晚却没睡很踏实,醒了几次,几次是觉得欸怎么有点冷,几次是欸怎么在出汗。早上起床时觉得似乎有点乏力,发烧的那种。左肩膀一抬就生疼,似乎还稍微有那么一点点肿起来了的样子。
欸,所以这疫苗还真这么大的劲啊……
因为同样是 1 号才入职,一大堆根本看不懂的东西要学,更何况一开始那两天还有各种工作许可上的状况,不想第三天就请假。更何况住宅楼装修的噪音实在是大。还是骑上自行车去租来的办公室上班了。
可是一整上午情况似乎都在不断恶化。左胳膊几乎不敢抬,腿越来越像面团捏的。浑身都疼。摸摸脑门,热。本来就算不得灵光的脑子直接成了浆糊,虽然没看过天书,但觉得这些文档根本不比天书好懂。一个劲地喝水,但没什么帮助,喝完水甚至还会发一阵抖。整个就是去年一月底把我撂倒、给了我一整个星期的病假的流感的感觉。
真是无比漫长的一个星期一啊。
熬到下班,回家的路上去了顺路的药店。还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待在门外直接按紧急呼叫的铃,但想了一下,一来自己很确定是疫苗引起的发烧和疼痛,不是可能会传染的感染,二来细细一看门上已经没有“如果有 Covid 症状请不要入内,请联系家庭医生或拨打 116 117”的告示,就假装没事进去了。买了一盒布洛芬。
回到家测了一下,腋温略高于 38.3℃。想起小姑娘在美国打完 Moderna 也差不多烧到这么高来着,就在我们仨的群里发了条信息说我们现在是“发烧友”了。还自嘲说每次难受的时候就想着得找个伴照顾这个脆弱的人儿,但一直也没见真的采取什么行动。
吃了一片布洛芬,不多时便感觉好一些了。赞叹现代医药科技。小姑娘建议说买点自己想吃的外卖之类的,我说买什么外卖,没人照顾我的话就得自己照顾自己,我在给自己做大餐,土豆胡萝卜菜豆洋葱大蒜炖碎肉。炖了一大锅,还加了辣椒和大酱调味,好吃!这一下子就连第二天的午饭都备好了。
不过做晚饭吃完饭也就差不多到极限了,也没去开《动物森友会》,也没去玩《八方旅人》,早早就去睡觉了。
又是不安稳的一夜: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醒一次,感觉浑身是汗,连身下的床单都潮掉了。就挪到床的另一边接着睡。不知什么时候再醒一次,再挪一次,再接着睡。
起床时也是大汗淋漓,想着好歹说明是在退烧了。结果去卫生间的时候突然整个人都虚脱了:眼睛睁不开,气短,意识在有和没有之间挣扎。一边努力不要瘫倒,一边竟然还在努力推测原因——体温下降过快,脱水,血压太低,还是血糖过低?还好过了一会就缓过来了。
肩膀还是疼,不过相较于前一天,只有扎针的那块肌肉肿着——倒也给了它一个清晰但略显古怪的轮廓。但发烧的感觉明显弱于前一天了。午饭之后,能很明显地感觉到,烧确实退了,头脑也清醒起来了。随身带着的布洛芬用不着了。
星期三,胳膊也消肿了,反倒稍微有点发红,碰一下会稍微有点痒,按一下还是有些疼。但闹腾得不行的副作用算算只持续了不到两天。
而就在我发烧得最凶的时候,我也在想,这病真是个狠角色!针对它的疫苗都把我给弄得半死不活了,万一找上我的是真家伙,我这条老命估计就不用要了。
至于第二针,我是准备打完第二天直接请病假了。就算有布洛芬加护,怎么想还是先修养一天比较划算。
不过如果那之后也还是没得到什么超能力的话,我应该会失望的吧。这么折腾的基因改造,什么厉害的玩意儿都改造不出来?
你应该是我认识的人里反应最严重的人了……
其他朋友(含我自己)基本上都只有犯困的症状……我第二针后暴睡十三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