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合同，防晒霜，合成药品，操蛋慕尼黑

今天又和同事们去爬山了，海拔 1758 米的 Teufelstättkopf。接近山顶时，天上看到了盘旋的鹰，地上看到了羊粪——可惜没有看到野羊。积雪当然也还在，但雪面上已经脏兮兮地蒙上了一层尘土，面积也已经缩小到几乎让人怜悯的程度了。

两周前去 Roßstein 时只借了同事的防晒霜擦了脸部，结果双臂被强烈的紫外线烧得红了三整天，现在还在脱皮。于是这次老老实实去买了防护级别为高的防晒霜，上山前把胳膊脖子耳朵脸部涂了个遍，上山下山过程中又补涂了几次——油乎乎的总比一层皮还没扒完就又要再扒一层强吧！

虽然累得不轻，虽然还是更希望能有更多的机会去广阔的水域游玩，但阿尔卑斯山的景色的确漂亮，多来几次的话就会非常喜欢了吧。是要认真考虑买双合适的登山鞋了。

真发展成一项兴趣爱好的话，还得真要感谢慕尼黑呢：一到星期天就根本死城一座，实在没有别的事可做的话不就只能往南边山里跑了么？

我对慕尼黑的厌恶，真是已经和阿尔卑斯山一样高耸入云了呢！好一座“国际化大都市”，不过是一群穿着滑稽皮裤子死命喝啤酒的红脖子们聚居的闭塞村儿罢了！

且不说可笑的“天主教传统”带来的无数不便之处，慕尼黑的公共交通简直差成一坨屎！周五傍晚和同事在办公室附近多坐了一会而已，没想到就遇上回城的地铁延误，从不到八点半等到快九点，站台显示牌上下一班列车永远是半个小时之后，一怒之下决定坐公交去 Oberschleißheim 转城市快铁，虽然绕路绕得不轻但总比等到不知猴年马月好。结果到了火车站，二十分钟一班的快铁竟也晚了十分钟！好容易到了慕尼黑火车站，已经饿昏了脑袋的众人决定在此下车觅食，我想要吃点亚洲菜（可见的确已经饿昏了脑袋），在一家店前排队等，前面只有两个人，一人刚点好到一旁等去了，店主就对队伍里的两人宣布十点了他们要下班，不卖了。

真是倒霉起来就没有一件顺心事！就连下午和合同有关的怨气，也因为这一连串的霉运，都通通算到慕尼黑头上了。

之所以又和合同打起交道来，是因为公司大概遇到了劳动法上的麻烦，突然跳出来一个人事部的人说想要停止把我们都作为外包合同工的做法，提供直接雇佣合同。听到这个消息时我就琢磨着，这消息也太好了吧，好到简直不像是真的。

果不其然，我和这人直接谈时，听到我想要欧盟蓝卡，他竟然查了一下申请蓝卡所需的最低工资，转头问我这价怎么样。能怎么样，这么低是坑狗呢吧。我在心里骂了声娘，说在慕尼黑年收入没有四万五根本没法生存。这货想了想，说，那就四万四怎么样。我简直没话可说了，想着还是等到拿到合同草稿，再看看怎样和他们周旋吧。

我们负责开发极其重要的产品，成败直接关系到整间公司在集团里的地位，万万没想到这帮人竟依然这么不把我们当回事。心一下子凉了一半，要不是实在喜欢这个团队的成员，要不是还不甘心和自己的 crush 道别，怕是已经要开始找下一份工作了。

而对 crush 这份从一开始就知道不会有好结果的感情， 还能持续多久呢？毕竟五一节前一天晚上同事聚会之后，已经有了变化。

因为仿佛酒精、烟草和大麻还不够，这家伙竟然弄到了些 MDMA。

我们这个小团体里的俄国同事大为忧虑，跟我低声说，这几个人简直疯了，有没有底线、底线在哪里啊。

照这么下去，谁知道他们还会去搜罗什么鬼东西啊，她说。

别试那种东西，我对伊太失望了，她说。

我起身去洗手间，搜了一下有关的信息。

伊要分我一点。我看看几个已经 high 起来的人们，看看坐在我旁边的不开心的人，然后认认真真地直视着那双清澈锐利的眼睛。告诉我所有的后果，好的，坏的，最坏的。

伊便认认真真地把可能出现的后果都告诉了我，好的，坏的，最坏的。

我捡起最大的那块晶体，打开手机的闪光灯，在强光下检视着它。不似大麻和致幻蘑菇，这如石英石一般的物质是诞生于实验室的、完全出自人类之手的东西，一种作为药物被发明、却没有任何适应症的矛盾的存在。

伊仔细地挑出了一小块，说，如果你想的话，可以尝试这么些，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又盯住那双眼睛。如果吃下这种东西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当然不会知道了。哪怕我去做这个人要我做的任何事，对这个人来说，也不会有任何特别的意义。这个问题只是问给我自己的罢了。

我想把这个人从险境里拉出来，又不知怎样才能做到。帮不了楚霸王的虞姬，不也只有自刎的分么？

捏起那粒，放入了口中。苦。

第二天独自在英国公园一边漫步，一边郁郁地胡乱思考着。对人的感情也好，兴趣爱好也好，我们追求和重复着自己喜欢的事物，不都是为了感觉不错么？不断追逐让自己感觉不错的东西，这不就是瘾么？归根结底，我们不都是各种瘾的奴隶么？

抑郁的感觉总共持续了两天。第二天下午和伊一起去地铁站，伊说我的低落应该是那晚的后遗症。

只是一部分的原因吧，我想。另一部分的原因在于，我自己已经感觉到，我对这个人除了友情之外的感情，已经正在消失了。

We are not the only ones
I don’t regret a thing
Every word I’ve said, you know I’ll always mean
It is the world to me that you are in my life
But I want to live and not just survive

That’s why I can’t love you in the dark
It feels like we’re oceans apart
There is so much space between us
Maybe we’re already defeated
‘Cause everything changed me
And I don’t think you can save 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