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是永久居留许可

2020 年 1 月 30 号去续我的蓝卡时，移民局的工作人员问我有没有德语证书，我说好多年前考了一张 B1，怕是过期了。他说语言证书哪有什么好过期的，只要有的话你今年夏天就已经可以申请永久居留许可了。我自己也在心里想，是啊我自己也算过，所以才觉得这次过来续蓝卡好亏啊。

可是那年的夏天是和解聘书一起来的，没工作了的话是要怎么申请永居去？

去年夏天开始了新工作，但是和刚来慕尼黑时一样的和经纪公司签的合同，半年之后才会直接和雇主直接签合同。新的合同，新的试用期……

今年五月终于爬出了试用期，立刻开始准备这份已经被耽误了两整年的申请。

五月十二号星期四，所有材料提交完毕，收到确认邮件说处理时间六到八周，还直接来了一句“Bitte keine Rückfragen zum Antrag”。

六月二十八号星期二，蓝卡过期了。但确认邮件里说申请交出去了之后居留许可哪怕过期了也还是不算过期，我还是再等等吧。

七月六号星期三，八个星期过去了，什么都没等到。但是 bitte keine Rückfragen，大概人手都在处理乌克兰的难民申请呢，我还是再等等吧。

八月三号星期三，“六周”都过去俩了，我开始怀疑这帮人是不是把我的申请给弄丢了。这个星期还不给我预约时间我就去打电话问，我想。

八月八号星期一，还是什么都没有。去你的 bitte keine Rückfragen，再继续等恐怕就只能等到被遣返了。电话打了一二三四五六通，终于接通了。我好声好气地问，我五月十二号交的永居申请到现在也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我手头上的蓝卡已经过期一个多月了，现在出门都不好出。电话那头的小伙子查了一下，说申请是成功提交上了的，只是应该还没处理到而已。又说不用担心，你的卡配合 Fiktionsbescheinigung，出门旅行什么的都不会有问题。我立马说可是我连 Fiktionsbescheinigung 都没有收到啊。对方直接愣了一下，说这就不应该了，直接给我塞了个第二天的时间去取这张给过期的居留许可续命的纸条。我问对面说我大概还得等多久，对方说他也是从别的部门被抽过来接电话的所以也不好说，让我第二天直接问相关的负责人就好。

八月九号星期二，在移民局等了半个小时等到号，在拿指示我去哪件办公室取材料的材料的时候问了一下前台的工作人员说我的申请还要等多久，对面冷冷地说只知道申请正在处理，还要多久她也不知道。我在心里念叨，鬼都不信你们的“正在处理”吧。倒是顺着拿到的材料的指示找到了开字条的办公室，拿到了那张当着我的面新鲜现做的、声明我没在非法居留的纸。不甘心地又问了一下那边的人，对方看了一下我已经给了他们的材料，说上边写着直接负责你的申请的人，你去那里问应该能问出些什么来。我努力试着记下了对方念出来的办公室号码，摸了过去，嗯，果然没记对。一边后悔怎么拿到那张材料时没照张相，一边又不好意思回那间开字条办公室再问一遍，摸摸鼻子走掉了。

本来想着今年去伦敦找老大哥玩，但拿着一本屁用没有的厉害国护照去哪都得申请签证，申请英国签证期间护照要留在英国人手上，德国人万一挑这个时候查护照的话就完蛋了。只能先老老实实地等着移民局不知哪天会给的预约。一等就是一夏天。

八月三十号星期二，收到了移民局的电子邮件，让我九月八号午时三刻十二点四十五过去，带着护照、照片、这封电子邮件，还有钱。我信你们个鬼，只带着这几样铁定会出问题，还是把所有材料收拾妥当，准备好全带上吧。

九月八号星期四，带着一堆材料过去，果不其然，被问有没有最近几个月的工资单。我一边在心里念叨说你们但凡稍微快一点也不至于已经又有了好几份更新的工资单了，一边庆幸自己准备万全，不然鬼知道又要耽误多久。又被问说要不要同时申请蓝卡和永居，被告知了一堆在我看来没什么实际意义的优缺点。我纳闷地问是不是两样都要的话就会被发两张卡，对方说是。我更纳闷了，心想且不说这样颇麻烦，恐怕费用和发卡时间也是双份。继续问了一句说如果我现在不要蓝卡了，以后感觉有必要的时候是不是还可以申请，对方说那当然。那当然不要当这个冤大头啦，这蓝卡甚至都不是蓝的，谁爱要谁要。赶紧给我把永居的卡办出来我就谢谢您了我的老祖宗欸。查验完了材料，录完了指纹，收完了钱，护照和扫描完了的照片还给我，跟我说可能要等八到十周，要是十个星期还没动静的话再试着联系他们。最后还给了我一张资料，上边写着可能要等六到八周，八个星期还没收到卡片的话可以扫这个联系表单的 QR 码。再等俩月不就已经是十一月了么乖乖。

英国旅游签证这几个月在网站上一直显示平均办理时间需要七周，老大哥十二月大概率也要回希腊，今年大概是去不成英国了。但说不定来得及去台湾转一圈？毕竟一直呆在家里等预约通知，今年的年假还剩二十多天没休呢。

九月二十八号星期三，在信箱里收到了一封移民局的信，说我的居留许可证已经制作完成并且送到外管局来了，先把在线身份认证要用的 PIN 和 PUK 寄给我。信上标着九月二十四号。才俩星期就已经办好卡了，神速！应该很快就能收到卡了吧！然后拿着这张卡去申请入台观光许可，时间应该来得及啊！

然后就是每天去查信箱，每天都要自我催眠一下“明天一定”。

十月十七号星期一，离我被告知“八到十周”已经过去了五个半星期，离他们确认收到我的卡片已经过去了三个星期，离我开始盼星星盼月亮盼着信箱里多出来一封慕尼黑移民局的信已经过去了九百八十二点三七五个世纪。各位同学，今天的德语练习题目是通过电话和移民局的工作人员交涉，争取自己直接去他们的办公室把已经烂在那里的塑料卡片拿到手。今天陪我练德语的是一个听起来已经累得意识模糊的男子，我跟他说我上个月就收到信说我的卡已经送到你们那边了但我到现在还没收到，但我急着要用，能不能给我一个预约我自己过去取。他说他没办法给我安排，只能通知他的同事查一下目前的进度并且尽快给我寄过来。又问我说为什么这么着急，我的 Fiktionsbescheinigung 一直到明年二月底才到期啊。我在心里骂着“你姥姥的，那张字条你们晚给我了一个半月就是为了把我的居留证扣到明年二月再寄过来么，这算是哪门子的不给我已经办好的证件的理由啊我能不能告死你们这群混蛋啊”，嘴上说因为我要办签证，F***ng 这种不算标准的材料不好使。对面说哦这样啊，我会告诉我的同事的。我心想你真的会去催你的同事就活见鬼了。

十月二十号星期四，我查完信箱确定了今天也不会收到信之后，又开始了我的德语电话会话练习。今天接电话的是一位听起来认真又和气的女士。我把情况说明之后，重申了如果卡片还没寄出去的话我可以亲自过去取。她查了一下，说确实还没寄出去。不过她给了我两个电话号码，说这两个是直接负责这一块事务的办公室的号码，他们应该每个工作日八到十二点之间应该都能接通。我谢过对方。

十月二十一号星期五，两个号码换着打，终于又有一位女士接听了。她帮我查了一下，说上周一的时候他们查询我的卡片处理情况的时候发现 Sicherheitsfragen 什么的设置出了问题，所以流程整个卡住了，他们发现问题之后正在处理，处理好了之后应该很快就会给我把卡寄过来了。没想到那个半睡半醒的男子还真的通知他的同事了，倒是我不打电话你们就不会发现有流程被卡住了是怎么回事？

十月二十七号星期四，反正电话包月不是么。今天接电话的听起来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她说因为 Sicherheitsfragen 错误什么的耽误了一段时间，但现在卡片已经送到发卡办公室去了。又告诉我说她会跟那边反映一下我的情况，我自己也可以直接发邮件去问能不能直接过去拿，还把爆长的电子邮件地址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念给我记下来了。写过对方，挂上电话，立马就去写了邮件。

十一月四号星期五，今年去台湾的可能性也已经死透了，哪怕今天就去申请，保险起见最早也只能买十二月中旬以后的机票，但都通通贵死。可是我不甘心这一周零一夜里别说卡片，连个邮件回复都没收到，就又写了一封过去，语气当然也没有第一封那般客气。倒是刚发出去没几分钟就收到了一封“我们已收到您的联络，会尽快处理”的自动回复。我整个莫名其妙，就是说我上个星期的那封邮件直接消失在他们的系统里了，最终根本没人看见？应该是送过去了没错啊，没有收到系统退信。不免就开始阴谋论地想，难道移民局给自己降低工作量的手段就是收到的电子邮件随机丢掉？

十一月五号星期六，上午突然有人猛按门铃，我的第一反应是“啊，邮差来了”。果然没错，亲手交给我一封挂号信。邮戳的时间是十一月四号，信上写的时间是十月三十一号，卡片上的发卡日期是九月八号。

无论如何，从提交材料到终于拿到永久居留许可的卡片，总共花了差一个星期就半年。卡片到手了，终于能放心地规划休假了，但欧洲也已经要入冬了。

如今我的居留许可有效期和护照直接挂钩，而我的护照四年之后就要换了……也罢，总比每半年一年两年就要和移民局这么折腾一番来得好。还是说四年之后直接换个护照签发国更方便？

要说这场持续半年的马拉松教给了我什么经验的话，大概就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了吧。如果当初没有老老实实地听了邮件里写的那句 bitte keine Rückfragen 的鬼话，而是等满六周之后就像过去这几周一样有事没事就去打电话问情况的话，应该不至于申请了四个月之后才去验护照交照片录指纹。要不是一通又一通的电话，恐怕我的卡片到现在还在因为什么安全问题设置错误卡在核发流程中呢，“十个星期没动静再联系”，呵呵。如果还有下次，一定要记得，一旦超过了他们许诺的最低时间范围，抄起电话就打，每隔一天打一次，打爆！

平心而论，移民局的工作人员大部分都是很友善的，拿鼻孔看人的家伙我在和他们打交道的这么多年里只见过一个。但这低效到让人瞠目结舌的官僚体系已经足以让里边的个体所作的正面行为不值一提。正如我在跟朋友抱怨的时候就说过，这帮德国人凭什么在新闻里一个劲地哭他们招不到足够的国际劳动力啊，看看他们的移民局，明摆着他们就想让所有的外国佬都死得越远越好呢。

嘛，不管怎样，至少目前来说，我算是成功又顺利(?)地拿到了德国永久居留许可了，算是达成了过去近十年间一直憧憬能够达到的一个目标了呢！

啊，这件事告一段落之后，生活仿佛就少了一大块内容了呢……是该出去休个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