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者之死

上周五早上的地铁晚点到离谱，在 Münchner Freiheit 换乘时，站台上堆满了人。已经是一个工作周里第三次早上不按时间表跑了，让人心里很是烦躁。

显示屏上和广播重复着理由或曰借口：Notarzteinsatz，U3/U6误点，Garching 方向的 U6 要在 Kiefergarten 站换车。

那里大概出事了吧，我想。

终于等到一列车，把自己塞将进去；K 站只在一端有地下通道，跟着不知几百人挪到另一边的站台上，等着跑下半程的列车来接棒。

就在那时，我看到了。

对面站台走过几个警察，推着一辆担架车，上边是一个红色的尸袋，显然不是空的。

车来了。我们上车。车开了。对面那条轨道上还有正在往站台走的人，有的拎着急救箱，有的端着记录板。

几天前刚下了一场雪，地面上还积着不少；气温不高，天上些微有些透过薄云的日光；市里的圣诞市场已经开了，不少人家的窗口也已经在夜里亮起好看的节日灯饰。

就在这样一个算不上好但绝对也算不上糟糕的早晨，一个人被发现死在了两个地铁站之间。我们不知他的姓名性别年龄住址，不知他的工作婚姻健康状况，不知他是死在了轨道上还是轨道旁，不知是谋杀还是自裁。极有可能是一个曾经和所有这些通勤者们一样普通的人。

这个早晨，数千人，不管男女老少，无论公司和职位，被同时打乱了日程；那个死者，生前有没有过这般影响力？

可能，有的人给这个世界最大的影响，却是他凄凉的死了。

本就阴冷的冬日，又因这念头，更冷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