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好多年、好多年没有跟你好好聊聊天了呢。
之所以又来找你说话,是因为今晚情侣组突然跟我们说,他们秋天就要迎来一个小宝宝了。而与此同时,他们又对小姑娘已经有了男友、今年末到明年初的时间就要移民美国这些大事件一概不知。在为情侣组的人生新篇章感到开心、祝福他们之余,我打从心底里害怕了。一时间又不知除了你还能去跟谁说。
我们五个曾经是几乎亲密如一家人的小团伙来着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俩的生活和我们的就已经没有了交集?
诚然,情侣组建立关系之后,和我们仨的关系就不如我们三人之间的紧密;然而这次的 catch-up 预示着我和那两个更为重要的朋友之间的未来。虽然我们依然密切到我两个月前能凭直觉得知一直寡言的老大哥恋爱了,也敢直言警告小姑娘只要自己不打心底里想就别因为男友的关系而移居美国,但我们的未来仍然只会是在某个月白风清的夜里想起彼此,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毕竟,我们在不同的国家,以各自的方式继续着各自的生活。
这几年来,我自认为已经完全接受并习惯了独自面对人生的命运,并且几乎是以欣欣然的态度面对的。我自己的生活方式,也已经完全在以独居的情况为准绳;甚至就连去年初那三次算是成功的约会,也只是把找对象的念头都解除了:发展和维护恋爱关系,在我看来已是不必要的麻烦。
因此,理所当然地,我自认为自己一个人也能活得好好的。
只是,我一直没有充分注意到,之所以能一个人过得好好的,很大程度上是把我的密友们当成了情感的支柱。哪怕不经常通信,单单知道他们还在那里,就能使我安心。
然而今晚我突然意识到了,我和最重要的两个朋友实质性互道珍重的日子已经近了。时隔这么久,我又撞见了对绝对的孤独的深深恐惧。闲适自由的日子动摇了,慌张和无助此刻吞噬了我。
阿达,也就只有在这种时候,我们才会想到审视自己的生活,才会尝试修补和巩固,才会成长吧。
把朋友们作为精神上的依靠是必需的,毕竟这恐怕是我主要的社会性所在,而社会性是一个人之所以为人的一项关键要素;然而在此基础之上,怎样把我的精神架构改良到即使重要的朋友们全数缺席也不会影响整体稳定性,则是我还要考虑的。对一个自我判定缺乏独立性和安全感的家伙来说,应该是很困难的课题吧。
然而——
阿达,你当年最好的几个朋友,阿辛有好久没联系了;杀猪的在瑞典读完了博士,在肺炎弄得全球到处封锁之前赶上了几乎最后一班飞机回国了,我们一直都没有见面;小春前一阵跟我聊了一阵,这熊孩子竟然给我晒和男友一起爬雪山的放闪相片;湖北封省时试着去问小平近况如何,可是没有收到回信——大概已经没几个人还在用 QQ 了吧。
而我呢,高中之前的同学们已经全数不会再找到了;高中和本科时期的朋友,保持联系的也是越来越少。本科时那几个少数民族的朋友,我这“境外势力”最好不要随便给他们发任何信息,只好遥祝他们平安顺遂。
我想说的是,我们曾有过非常亲密的朋友,但大部分的友情终究敌不过时间、空间和政治的戏弄,变得稀薄乃至消散。虽然年轻时有着如今无法企及的适应和愈伤能力,但过往的经历毕竟是一项强有力的证据,证明我可以承受朋友退场时卸下的重量。
更何况,这两个于我而言最为重要的朋友,不是早在他们毕业时,就已经下台一鞠躬过了么?那时我本就摇摇欲坠的生活,也没有因此轰然倒塌呀。
总归总,情侣组用好消息带来的关于我们三人组的预言给了我那么大的冲击的主因,终究还是出乎意料四字。自己在精神层面的支持结构还需要优化,不会是简单的任务,但我能做好。好好分析一通并写下来果然是有帮助的。也要感谢和你的讨论啦。欠你的人情,我猜应该不用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