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不消失的希望

我没有想到 Nuance 还会联系我。毕竟上一次电话面试还是五月十号，六月上旬给负责联系我的招聘人员发了封邮件问有没有新的动态，在得到“我去问问招聘经理有什么动静通知你”的邮件之后又杳无音讯了。

有戏的话肯定早就通知下一轮面试事宜了，别再做 Nuance 的美梦了，抓紧去投别家吧。我劝自己。

虽然很难接受（好几轮面试换了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什么消息都没有白云千载空悠悠的莫名其妙的结果，当然不甘心啦），但还是继续往别处投简历了。

拒掉，没动静，拒掉。明明自我感觉求职信越写越好，怎么现在连第一轮电话面试都捡不到了？！

上个月说感觉我资历不错、准备面试看看的安联保险也发来一封邮件说我申请的那个职位因故暂停招聘了。呵呵，呵呵呵。

被最喜欢的职位放鸽子放到大概都忘了我的存在，别的职位甚至有的连“非常抱歉祝你职业道路一帆风顺”这种好人卡都懒得发。申请了 Audible 的一份看起来要求颇低的半职工作想着至少比全职失业的好，结果依然被拒……你个亚马逊下属公司又在柏林真把我录了鬼知道哪天就可能撞见那个不想见的人了，你以为我多想去吗，不要我才好呢，哼！

我妈说，找不着工作干脆回国找，国内那么多岗位都在招聘你个海归肯定愁不着。

我是一百个不愿意回国。但时间一久，说不动摇是假的。怎么不是一辈子啊。并且万一在这边就真是找不着工作呢。

星期四中午正在滑手机，突然冒出来一个连来电画面都没有就被挂断了的电话。一个英国的手机号码。我回了条短信，说我漏接了电话，请问是哪位。

十分钟过去了，半小时过去了，一小时过去了。对面始终没有回信。难不成英国也有响一声的骚扰电话啊，还跨国打，真有闲，我想。饿了，去下面吃。

烧上水回来发现对面竟然回短信了，说自己是 Nuance 的某某，问我可不可以通话说说我申请的那个职位的问题。我说当然，他说好，等他几分钟再给我打。

赶紧去厨房关掉了火。上心忐，下心忑，坐在桌边等电话。饿急了，先吃几片饼干，还要赶紧喝口水，生怕饼干还在嗓子眼口干舌燥时手机响起来。就这么等了半个小时。

操着英国口音的、客客气气的某某终于把电话打过来了。

他问了一下我现在的状况，是还在上课、毕业了还是有工作了，现在有没有申请别家的工作，有没有正在高速顺利推进的申请。然后他说，我本来申请的那个职位其实要求有相当高的德语水平的要求的——然而我记得清楚招聘广告上没有德语的事；那个广告是招 Senior 级别的也没错就是了。上次和西雅图的项目经理电话交谈时我们一致同意我现在的水平更适合水平低一级的工作，但她具体考虑什么岗位我是一直不知道的。我的内心毫无波动。对面接着话锋一转，说他们很快又要开几个新职位，其中一个和上一个职位一模一样，只是不要求德语技能，然后那个经理发了封邮件让他问问我还有没有兴趣。他还念了一下那封邮件（为什么要念？我不知道），诚实热忱好学什么的听得我飘飘然。这次电话交谈时间不长，之后的基本只有他告诉我由他接手与我的联系，并且既然我还有加入他们的意愿，很可能等那几个新职位开始招聘流程的时候就直接给我一个公司面试。

啊，离我三月24号发过去求职申请已经过了三个半月，从四月12号的第一次电话面试至今也已经几乎三个月了。虽然两次电话面试给我的感觉都相当不错（相比之下，和其他公司的电话面试结束之后往往只是“哎呀又搞砸了一场”的感觉），但整个流程的每一步之后都是让人惴惴不安的长久等待。此次尤甚，这几乎整整两个月实在是煎熬。我已确信在那场算是愉快又顺利的一个半小时的交谈中出了什么问题，自己肯定被刷了下来；我本来也已经准备给他们发一封算是抱怨、也算是垂死挣扎的邮件，请他们明确告诉我面试结果，顺便表达相信自己有能力在那里工作、也愿意接受其他可能空缺的岗位的意思。若是没有那通电话，现在我正在敲的可能就正是那封邮件了。可偏偏就是这通电话告诉了我，即便过了那么久，希望依然在。

人们都说不应该对面试结果抱有希望，以免被失望重击；可我从当初留意到那个看起来很不错的职位以来，几经波折之后，希望的火焰已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