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为什么知道 12 月 24 号下午六点，教堂会有聚会。
天黑不久，人们就鱼贯走入灯火通明的教堂。五点半刚过，从 Ludwigskirche 的窗户往里看去，已经几乎坐满了人。
这座教堂是我很喜欢的。我也知道教堂里的聚会会有好听的管风琴伴奏的宗教音乐。虽然不是信徒，但 反正当代基督徒们不会见到异教徒就要杀掉 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进去占个座。
时间慢慢接近六点，已经座无虚席，一些人甚至只能站在一旁。
入场的时候拿到一本小册子，是宗教歌曲，乐谱用五线谱标着；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整个聚会的流程，标出了牧师要讲的章节，唱诗班的唱词，以及大家可以一起唱的曲目在小册子里对应的页码、标题、第一段的第一句歌词（是有多怕人找不到 xD）。
长得完全符合德国人面容标准第三号的牧师穿着一袭黑色长袍入场。
教堂里的集会，与其说是宗教仪式，倒不如说是古典音乐会。牧师则是简短提供每首曲目背景、串起整场音乐会的主持人。有这种感觉，可能还因为自己根本听不太懂牧师在讲的是什么啦。不过整体来说，他所用的词汇是比较简单的。不过想想也在理，若是净用没人听得懂的高深莫测的词汇的话，当初便无法渗透到整个社会的所有角落，最终只能当作爱咬文嚼字的贵族阶层的风雅游戏了吧。
只有一段不是引诵圣经章节的主题演讲比较大段。牧师站在高高的宣讲台上（整场仪式里，牧师在三个不同的位置讲话。不同的位置应有不同的意义，可惜我全不知），欢迎信众们回家。
一段祷告大概是整个聚会的核心。所有人起立，牧师高诵祷告文，在某些字句上，人们低声与牧师一起念着。一股低沉的人声的洪流让我的心灵不由战栗：这便是宗教的力量，既守护文明也毁灭文明的力量。
此时此刻的教堂里，充满着欧罗巴面孔的新教徒的祷告。祷告之后，圣诞颂歌会再次从唱诗班、乐队和管风琴那里传来，会从四围的信众那里传来。旋律是妇孺皆知的旋律，歌词写在小册子上，第一段听完，后边几段也就差不多能跟着唱了。
这片欧洲的土地，被天主教和新教浸润，是如此理所当然的事。
这个场景，才是我一直想要见到的欧洲的场景：高鼻深目的人们，在灯光笼罩的教堂里颂着平和的歌。
这才是褪去了所有浮华之后，圣诞节前夜最真实的样貌。
从教堂出来，走过空旷的街道。一家土耳其烤肉店门旁，几个青年男子说着陌生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