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中

比较熟悉现实中的我的朋友们知道,我从五月份开始,先是两周一次,很快改为每周一次,去见心理咨询师。

我对学习的热情本来就不算高涨,然而从去年冬季学期开始,我丢掉了所有的动力。夏季学期开始之前尝试开始毕业设计,然而自己无法逼着自己开始实质性的内容。不止学业,连业余工作都没有找。四月底朋友的摊牌,导致学业之外的个人生活同样全面崩塌,我扛不住了。

心理咨询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每周的一小时里,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在说,咨询师在听,手里一支基本不怎么用得着的笔。学业线过于死寂,生活线过于震荡,两方面都需要修补重建。咨询师默默地从我时而清晰时而凌乱的叙述里分析着我的性格特点,提取着我的生活和文化背景,记录着我一周一周的心态变化。她至今也没和我预想的一样提供很多观点、方法和建议。不多,并且都是比较软性的。

如此的涓涓细流,想要汇聚成有着万钧之力足以改天换地的大海,是需要一些时日的。更何况,更糟糕的是,对于一些方法和建议,我没有足够的动力和决心去实行。

而在整个过程中,正如那位那天很累很无奈地告诉我的,问题在于,所有的道理我都明白,整个情况我都清楚。我一直都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船上被一圈一圈地逐渐拉向漩涡深处。

当初,咨询师问我要不要去见一见精神科医生,拿一些药物调节一下。部分出于成见,更多地因为自己想要靠自己来的不知哪来的犟劲,我说我想在无路可走的时候再来走这条。不过,我还是收下了那张诊所信息的清单。

当我彻底被孤独和绝望吞没碾碎,泪水和酒精都已经来不及溶解掉迅速堆积起来的负面情绪时,当我已经看不到继续存在于这个虽然美好到让人如此留恋却没有任何美好要留给我的残酷世界有什么意义时,当我的睡眠被无止境的梦占领、让我昏睡再久也还是疲惫不堪时,我终于熬到再次和咨询师见面,告诉她我觉得我是得去见医生了。

而在我挑了一家诊所、约下了一个两周以外的时间之后,接下来的一周里,我仿佛成功地把自己感情的对比度和饱和度统统调低了八成以上。所有的烦恼都只剩下细微的一丝痕迹。

只是我知道这恐怕只是暂时的平静,恐怕只是所有精神能量已经耗尽之后重新蓄力的过程。睡眠质量依然不好便是明证,耳朵变得总是闷闷的恐怕也是明证——神经系统已经不堪重负,开始紊乱了。

我只是静静地等,等着毫无动力的心态仿佛永远不会停止地延续,等着足够让人的确感到窒息的负面情绪再次卷来,等着终于见到能给我开几种药片的医生。

八月三号早上,拿到了一盒 Escitalopram。据医生和咨询师说,它能缓解抑郁和焦虑,而可能的副作用有紧张、嗜睡、口腔干燥。疗效会在四到六周之后出现;副作用可能在服药第一天就会有,可能会消退,可能不会。精神类的药物也不是对每个人都会有相同的作用,如果一直没有效果的话,还要考虑换药。

我知道,药物解不开心结,心结还是要靠对生活怀着希望的自己,去慢慢解开。

只是希望,药物能够帮我重新找回一丝阳光。我还要继续静静地等,等着希望在笼罩了太久的黑暗的焦土上,重新萌发。

《病中》上有3条评论

  1. 在博客上看到你是一个很积极向上的青年,怎么现实中就需要心理咨询师了呢。看开一点,乐观一点,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了。
    作为一个半吊子的专业人士,药物对于精神类疾病是治标不治本的,根本问题还是要自己把心态放正,朝着积极的方面去想问题,这样就好多了。

    1. 多谢关心。然而并不是知道要怎样做就能怎样做的,道理我都懂,只是没法照做。所以才用药物让心态平静下来,然后再慢慢去解那一堆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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